第七章 流离
,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。 日光映在他侧脸上,眉峰微蹙,眼神却专注而沉静。桌上稿纸堆得凌乱,他偶尔停顿,思索片刻,又提笔疾书。 贺鸣川坐在一旁,手上翻着本闲书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许白桥身上。 他很久没有这样看他了——执笔的手指修长,落笔如风,举手投足间,仍带着当年的锋芒。 在上林学府时,许白桥就以杂文闻名,笔下锋锐,直指人性幽微,批判世态炎凉。《新青年》主编赞他“笔底明珠三千斛”,学生私下传抄他的杂文,连食堂打饭的伙夫都能背出几句刺贪的警句。 那时学府里有个名叫曦社的文学社,汇聚了金陵城最有才情的学子,而许白桥正是社长。每月初一,社员们聚在玄武湖畔的长亭,吟诗作赋,辩论时事,讨论新兴的思想与文学潮流。 他贺鸣川也曾是其中一员,也写过一些诗篇,只是他的名字在曦社里并不显赫。相较于许白桥的风采,他写诗不过是随心而作,从未引人注目。 贺鸣川忽然忆起战争还未爆发时的某个春日,那时湖畔桃花落了一地,许白桥立在亭前与人高谈阔论。他着一袭青衫,语调清朗,手中折扇轻摇,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。许白桥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显得格外锋利而明亮,如春风下翻飞的纸鸢,自由、张扬。 贺鸣川这才惊觉,似乎从那时起,自己就已经对许白桥心生情愫了。 也许正是如此,当年许白桥没有应召参军时,他才会格外愤怒和失望。他一直以为,许白桥会与自己并肩走下去。 幸而命运兜兜转转,许白桥终是回到了他身边。